一束鮮花的啟示

文圖/文化信使 孫玲玲（遼寧朝陽）

　　我把一束鮮花擺放在廚房的窗前，并把修剪好的花枝插在了水瓶里。每天清晨，我都會與它們道聲早安，換掉微渾的水，再用噴壺在花瓣上噴一噴，然后微笑，轉身離去。

　　我不得不承認，讓我感到心情愉悅的，不止是這束鮮花。還包括那淡粉色的包裝紙，連同粉紅色的絲帶，都給人帶來視覺上美的享受，進而帶來精神上的愉悅。一天，兩天，三天……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淌，我自以為是地滿足于照顧它的現(xiàn)狀。我會時不時地為這些小花噴噴水，看陽光下的水滴在花瓣上翻滾，晶瑩剔透。那些清晨里的小美好，總會使我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伴我開啟美好的一天。

　　那些窗臺上的鮮花喝飽了水，盡管不會長久盛開，至少在我的辛勤照顧下，可以維系一段生命。事實的確如此。不過，我總以為，我已經(jīng)在很好地招待家中這位新客，這種錯誤的想法，一直持續(xù)到一個禮拜后的清早……

　　當我發(fā)現(xiàn)部分花朵的根部已經(jīng)被水浸泡得爛掉時，我決定打開包裝紙。如同給一只有生命的動物檢查身體一般，其實植物又何嘗沒有生命？它們的身體被包裝紙緊緊地包裹著，我需要用剪刀把透明膠帶剪開。里面的花枝也全部被膠帶纏繞著，一圈，兩圈，三圈，終于，它脫掉了本不該屬于它的外衣，丟掉了所有的“枷鎖”，它們解放了。

　　有那么幾秒，我的內(nèi)心開始翻騰，是我從沒有過的心情。我承認，我第一次在這些植物面前覺得自己殘忍。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早該扔掉那些沒用的包裝紙，早該剪掉那該死的膠帶，交還它們自由與本真的。它們已經(jīng)耗費自己短暫的生命，為熱愛生活的人們增添了太多的熱情。從離開花店的那一刻起，它們的生命就被宣告要提前結束，這是怎樣的一種宿命？

　　它們是傳遞美好的使者，為何還要受盡人間的這般折磨。如果我們是這束花，被裹著雙腳，綁著雙腿，該是何等的煎熬啊！

　　我把爛掉的根部和枯萎的花朵挑了出來，心中一邊自問：是我們把快樂建立在這些花朵的痛苦之上了嗎？最讓人心寒與失望的，恐怕是因為它們無法言語，而我們便因此從未有過一點點愧疚之心……我必須承認，自己在那一刻，充滿了負罪感。

　　待我收拾完畢，發(fā)現(xiàn)剩下的，只有兩支香檳色的玫瑰，其余的都未能幸免。盡管在這潮濕悶熱的雨季，我曾“盡我所能”地照顧過它們。當我愁眉苦臉地收拾完花葉時，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些毫不起眼的幸福草，竟然幾乎都活了下來。你很難想象那種心情，就像是一粒安慰劑，告訴我，其實，也沒那么糟糕。我修剪掉黑色的葉子，把那束幸福草和兩支玫瑰花重新放在了瓶子里。它們看起來還不錯，依然很美。

　　生活中，我們總是會犯同樣的錯誤——輕易忽略掉那些毫不起眼的東西，比如這些用來做陪襯的幸福草。它們似乎從來不會引人注目，卻是生命力最頑強的“花朵”。即便環(huán)境惡劣又如何，它們依然能夠戰(zhàn)勝困難，把自己活成一束花，變成一道光亮，這是怎樣的一種不屈與堅韌？

　　花草有花草的本真?；貧w本我，才是真正的美，真正的自由。當我試圖留住它們的容顏時，我從中得到了上述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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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玲玲，今日朝陽網(wǎng)文化信使，現(xiàn)任遼寧省朝陽市第十五中學教師。喜歡用樸素的文字記錄生活，愛好讀書、寫作、旅行等。最喜歡的一句話：“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編輯 雅賢  編審 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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