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誰的蓮衣作者 張慶會 李敖先生曾在他的一篇短文里這樣說過自己的讀書方式，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風
誰的蓮衣
作者 張慶會
李敖先生曾在他的一篇短文里這樣說過自己的讀書方式，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風吹哪頁看哪頁。當時讀到這句話的時候，魂靈不禁為之一顫：這哪是讀書，分明是在享受天來地往，意蕩情飛。潛意識受李大師的影響，目光偶掠書架，與《說文解字注》對接，再抽書隨手一開，精雅的小篆“香”字入眼，漢代的許叔重說：“香，芳也。從黍，從甘。春秋傳曰，黍稷馨香。”清代的段玉裁注云：“芳，草香也。芳謂草香，則泛言之，大雅曰，其香始升。”香即薰心，又索余冊，還真在書堆中尋到3本：美國人曼迪·阿芙特寫的《香水的故事》、西門大官人寫的《誰的蓮衣》、日本人德田勝彥寫的《香水寶典》。此際，沒有風吹也，只有靈動乎。
曼迪·阿芙特本身就是一個芳香咨詢師，也是阿芙特香水的創(chuàng)建者，同時又是一名藝術(shù)與寫作顧問。在《香水的故事》中，作者旁征博引，幾乎用詩一樣的語言，復(fù)活了圍繞香水變革的傳奇歷史。她打開了一個時常被人遺忘而又偶爾難以割舍的香味王國：詩人的贊頌，哲人的沉思，與肉體、思想、靈魂久遠的回響給人們帶來的沉醉享受。讓人們充分領(lǐng)會到——香水，她有助于人們祈禱、康復(fù)以至歡愛，盡管輕如空氣，無影無形，卻可以無與倫與地激發(fā)人們最深處的情感。在與讀者一起進入“分解”與“融合”的轉(zhuǎn)化過程中，曼迪升華了自身的美感與精神，同你我一起驗證“香水是一種消逝的藝術(shù)”。曼迪提醒人們“現(xiàn)在的人們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向往真誠，而香水調(diào)制的研究和實踐正是順應(yīng)了這一潮流。香水調(diào)制的藝術(shù)既合乎心靈的要求又合乎美學的原則；既是神圣的，又是世俗的；既是精神的，又是物質(zhì)的；既神秘，又現(xiàn)代；既有形，又無形；既深刻，又膚淺…香水，是通往心靈深處的一條捷徑，無論是誰，一旦醉心于香水，都會心悅誠服地接受她的改造…哪怕是短暫地沉醉在香水的世界中，都能夠喚醒人們沉睡的意識，體會一種更加充實的感覺。”書中最詩意的章節(jié)是第六章《氣味的八度音節(jié)：創(chuàng)造的藝術(shù)》，開篇就引用了克萊特《芳香》里的句子“在氣味王國，每事每物都是天賜之福，抑或是嚴酷折磨，皆如此巧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看似簡單的氣味，層層疊疊地進入我悸動的鼻孔，我常常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實際在專注地聆聽她們，仿佛在拆解交響樂洪亮逼人的音節(jié)。”而以《惡之花》一書而著稱的波特萊爾擁有的聯(lián)覺體驗來得更雄辯有力：“有些香水的芳香就象嬰兒稚嫩的身體，優(yōu)美如雙簧管的音樂，比春天更青翠。”
《誰的蓮衣》，敘述的則是明朝年間，專為美人做香粉的放浪公子林一若有種怪癖，研香之前必讓女子淺褪羅裳露出肩頭，以便觀察膚色和近嗅體香，話多女子為了得到他的粉中神品只好屈就忍耐，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尋找一位脖頸到肩頭有一彎媚弧的女孩作妻子，當他找到這彎媚弧，卻發(fā)現(xiàn)女孩是位天生的盲女……本書是作者繼《你說你哪兒都敏感》之后的又一部傾心之作，從一個鬼魂的視角，描述了林一若和盲女蓮衣以及姐姐藍心月在前生和后世中的情感糾葛。全書構(gòu)思離奇詭異，文筆華美精煉，讀之蕩氣回腸。在大官人塑造的情境里，他用殘酷摧折美好，又用美好成全，包庇抱抑或孕育殘酷。這部關(guān)于香粉和命運的小說，其中傳遞的欲望、激情、誘惑、恩愛、欺騙和感激，自然像香粉一樣，充滿了奇異的味道與暗示。大官人的文字給了我們眼睛和耳朵所能感受到的色彩和音響。當曲終人散，你才發(fā)覺胸膛里的那顆心，不知何時已經(jīng)伴著書中的快樂和悲傷，迷失得不知去向。大官人說，作家的痛苦是一種寫作的快感，與靈感俱來的是內(nèi)心的惶惑。他寫小說從來不寫提綱，因為事情的發(fā)生和發(fā)展有不可預(yù)測性。而一旦開始動筆寫作，你的身上、筆下，就承載著許多人物的命運，他們必須是真實的，你必須給他們一個活著或死去的理由。細品精讀大官人的風格，還真與王家衛(wèi)那廝差不多——拍電影從不按本子來，卻憑借著其極端風格化的視覺影像、富有后現(xiàn)代意味的表述方式和對都市人群精神氣質(zhì)的敏銳把握，成功地建構(gòu)了一種獨特的“王家衛(wèi)式”的電影美學！
有時你走在陽光明媚、裙裾輕舞的大街上，偶與長發(fā)麗人擦肩而過，陣陣微香拂過臉頰與耳際，你會情不自禁地回頭一嘆：香水寶貝，飛揚經(jīng)典。而德田勝彥的《香水寶典》，是以一個日本人的精致細膩和獨特視角，條分縷析地來介紹香水的實用價值。在書的緣起處，作者簡介了芳香的歷程：在古埃及，人們不但利用香料防腐的效果制造木乃伊，也將香料用于美容。而羅馬帝國最殘暴的皇帝尼祿舉行宴會時，侍從要在他給出的信號后從天井上降下玫瑰花瓣，同時帶有玫瑰花香的水要沿著銀管灑落在每一張桌子上。這個帝國滅亡后，歐洲的芳香文化因而中斷，隨著十字軍東征，香氣才再度迷惑西歐人的心。十四世紀的“匈牙利圣水”，應(yīng)該是現(xiàn)代香水的鼻祖。十七世紀，在路易十四為王的法國，巴黎落后的衛(wèi)生狀況與奢華的宮廷文化在在極大反差，此時卻是香水與香料產(chǎn)業(yè)的巔峰期。到了十八世紀，意大利人法那理移居德國科隆，他以佛手柑、檸檬、橘子為原料制造的“科龍之水（古龍水）”一上市便席卷歐洲。十九世紀中葉，嬌蘭的經(jīng)典名香“蝴蝶夫人”與“夜間飛行”，揭開了現(xiàn)代香水流行的序幕。之后，香奈兒、迪奧、圣羅蘭這些設(shè)計師們將香水加入服飾的流行，更奠定了香水今日的地位。作者尋醉迷香、推方薦法、道故追源、描美繪秀，將香水的調(diào)性、味道、使用、益處、科學等內(nèi)容娓娓道來，讓我的視界與心界享用了一道妙美的風景。
如果說《香水的故事》是懷香、憶香、追香、述香，那么《誰的蓮衣》就是閱香、讀香、品香、忘香，而《香水寶典》則是識香、斷香、究香、用香。當下，天外無月，可啼月子規(guī)喉舌未冷，窗前有花，容宿花蝴蝶夢魂生香。合卷驚問，誰的蓮衣？一個精通佛道的長者聲音回響在耳畔：不粘，不滯，不嗔，不癡，或許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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