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文圖/文化信使 張?。ㄟ|寧朝陽）

　　昨日寅虎，今天卯兔，一夜連雙歲，五更分兩年。從今天起，我虛齡70，邁進了古稀之年。

　　時光如電，撿拾往日的腳印，常常讓人感慨萬千。鬢邊的每一縷白發(fā)，臉上的每一條皺褶，都告訴我，鳥飛藍天，歲月有痕，余生珍貴……

　　上午和50多年前的老同事田景海通電話。近40年沒見，已經81歲的田老，依舊聲如洪鐘。

　　時光倒撥半個多世紀前，我們那屆中學生幸運地被統(tǒng)一分配在城里，我的第一個工作是在北票礦務局工程處政工組做文書兼打字員。我當時不滿18歲，一米六的個頭，體重只有43公斤，烏黑的頭發(fā)擰成兩根麻花辮，瘦弱、單純、幼稚還有幾分青澀。政工組只有6個人，田景海是和我年齡差距最小的，也長我11歲，他是復員軍人，濃眉大眼，穩(wěn)健樸實，在我眼里，很像一個英雄。而且我接手的就是他從事的文書收發(fā)工作。他把文書收發(fā)記錄本移交給我，又把處里的大紅公章交到我手上，告訴我處里凡是公出的人都必須在我這里開介紹信，同時加重語氣告訴我，文書收發(fā)是機要工作，要嚴守保密規(guī)則，必須謹慎小心。我接過那本封面有幾分磨損的登記簿，把公章鎖進自己辦公桌的抽屜里，接過了工作，也接過了責任。

　　從某種意義上說，田景海是我走進社會的第一任老師。其實，政工組的每一位同事都拿我當自家孩子一樣，既嚴格要求我，也盡其所能地幫助我，還好心地包容我，他們每一位都是我敬重的老師。那時的我既冒失又膽小，既謹慎又粗心。我曾經冒冒失失地登上千米豎井的樓頂，卻不敢去處里的公共廁所，因為公廁外邊是女廁，里面是男廁。我聽媽媽的話，每天提前上班，拖地打水，可口渴得嗓子冒煙時，卻不敢站起來給自己倒一杯水。處里公出的人找我開介紹信，我直楞楞地看著來人，卻不說一句話，有人以為我架子大，其實是我害怕陌生人，不知道說什么好。那時，中央文件成批下傳，每天都要雙人取送，傳達到車間井口的工人當中。我格外上心，不論多晚，文件少送回一份，我絕不回家。其實我自小粗心大意，不論橡皮、鋼筆，常常莫名其妙地沒了蹤影，雖然文件沒丟過一份，我的鑰匙卻常常找不著，不是鎖在抽屜里，就是落在辦公室內，三天兩頭求人撬門壓鎖。常幫我的是組織科的郭英，后來他都成了習慣，幾天見我沒找他幫忙，還主動來問我，鑰匙沒鎖屋里嗎？引來一陣嬉笑，那笑聲雖無惡意，也讓我面紅耳赤。自那之后，出門前我先提醒自己找到鑰匙，這習慣堅持到今天，這得感謝郭英。不知道高高大大的郭英現在哪里？想來他也是80歲開外的老翁了。

　　政工組的領導把書記辦公室的鑰匙交給我，讓我抽空幫助領導搞衛(wèi)生，打開水。我領了任務，卻覺得這工作不光彩，有點像給領導溜須，領導在辦公室我從來不主動打掃衛(wèi)生，總是趁領導不在辦公室，像小偷一樣，匆匆擦抹一遍。來客人，領導讓我打壺開水，我領命而去，把一壺水送到領導辦公室，都不懂得給客人斟上一杯茶。尤其可笑的是，一次我隨領導去生產現場，中午在食堂吃飯，我一動不動地坐在食堂飯桌旁，領導自己去買飯買菜，又一盤一盤地端到飯桌上。見我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領導的服務，連炊事員都以為我是領導的孩子，說：“您女兒這么大了，我還沒見過呢。”記得領導當時就說，“我哪有這樣的福分，這是咱們處新來的小張。”多年之后，我才知道，當時的我，太不懂事，連一般的禮節(jié)都沒有。幾年前這位領導仙逝，如果他健在，我一定要向老人家當面懺悔我當年的幼稚，當年的無理。感謝老人家的寬厚和包容！

　　往日不可追，當我有一點成熟的時候，已經時過境遷。真的，我們沒有認真年輕過，現在可以盡力認真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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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健，今日朝陽網文化信使，遼寧省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有作品發(fā)表于《遼西文學》等報刊。曾任遼寧朝陽有線電視臺副臺長和北方廣電公司朝陽分公司副總經理。現已退休。

[編輯 雅賢  編審 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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